晉季 ／文
 在澳門，日漸蓬勃的旅遊博彩業，像一個風華正茂的美人，受到世人的追捧，而日益萎縮的製造業則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步履蹣跚地走在美人的身後，沒有了任何吸引力。早在80年代末，當地的不少製造業商人，考慮到製造成本日益上漲及發展前景不明朗，紛紛北上，到內地珠三角一帶投資設廠，如今隨著情勢的變化，更是在內地另覓佳處，希圖達致效益最大化。
飽嘗成敗滋味
雖然如此，基於全球成衣配額制的因素，仍有不少商人將總部留駐澳門，在澳門與內地兩邊走。澳門德泰製衣廠有限公司的董事總經理容應存便是其中一位。目前在珠海與內地商人合作開設三家製衣廠的他坦言，隨著澳門製造業進一步萎縮以及珠三角地區薪資等各樣成本上漲，將來可能要往更北的地方做生意。雖然容應存在社會沒有太大的知名度，但確是從澳門“走出去”的企業家典型。
出身於本行的容應存，1988年在澳門開設德泰製衣廠。按他的話說，是第三代澳門製造業商人。有了一定的基礎後，曾於90年代中期單槍匹馬，到內地獨資開廠。然而，當時的投資環境不太完善，問題叢生，兩三年過後生意並不理想。見情勢不妙，他立即抽身而出，中止投資。
不過，容應存並沒因此而放棄與內地企業的合作。他將一些訂單的製衣工序發給內地工廠加工，一直維持了好幾年。後來，由於德泰製衣廠接到的海外訂單與日俱增，而內地加工的製品在品質上難以保證和控制，因此他於2002年重整旗鼓，購入珠海大金鼎區一家製衣廠的一半股份，與原來的投資者合作，專項生產德泰所接的外國訂貨。這次的投資總算成功了！隨後，基於配額制取消及業務發展的原因，容應存於04年及05年先後與珠海斗門區兩間製衣廠以類似的合股方式營運。這三家工廠規模最大時曾有員工1,300名，目前則有800人左右。
“嚴格來說，我們那些應該叫製衣加工廠。”容應存說，“我們主要是接到外國的訂單，依照他們交給我們的設計和樣板去製作，定期交貨。”這是澳門製衣廠的一大特色，也是製衣工業當初得以發展的原因。
容應存所參股的三家內地工廠有10多條生產線，產品訂單80%來自美國，其他主要來自歐洲。他稱，目前，訂貨量比較平穩，出口額每年都有兩位數字的增加。
計劃深入內地
容應存坦言，與大部份澳門廠商一樣，最初北上發展，主要是因為看到內地在成本和人力資源上的優勢，然而這方面的優勢已逐漸失去。他說：“在珠三角地區設廠的成本，現在已經與澳門差不多。某些費用，以前在澳門要用一元，在那裡只需要二、三毛錢就可，現在是澳門用一元的成本，那裡已上升至六、七毛錢，而且人民幣也日漸升值。雖然內地勞動力比澳門平宜，但工廠要提供膳宿和社保，成本日益上漲。何況，當地（珠三角）居民由於經濟環境好，一般不願意到工廠工作，工廠聘用的大多是外省勞工，但有時出過千元高價還是請不到人。”
容應存表示，因為現在澳門廠家在珠三角投資的成本越來越高，不少投資者都醞釀進一步北上，他的公司已有先頭部隊在江西承包了一間廠試行運作。
澳門幾乎已經再沒有年輕人願意加入製衣業，而且勞工局給予大部份廠商的外勞配額不多，如果不在內地設廠，廠商遇到突如其來的大批訂單，只能措手不及。雖然成本日漸上漲，但珠三角一帶的勞動力始終比澳門多，接到大量訂單時的工作“爆炸力”不容小看。這也是在內地有廠房的澳門商人的優勢。“現在有些客戶比以前更嚴格，以前的訂單起貨期最少60天，現在是45天乃至40天。如果一家工廠遇到短期訂單時沒有爆炸力起貨，是很難滿足客戶的需求的。”容應存說。
經驗告訴他，內地工人比較容易管理，服從度較高，僱主只要設置好明確的獎懲制度一般可有效管理。然而，由於工人眾多，一旦遇到怠工等事件很容易引發軒然大波。因此，他也認識了管理上要快速處理的重要性。
既然內地設廠成本低、人手多、員工好管理，容應存大可以全心全力北上創業，而無需留在成本高而人手不足的澳門，但他說：“我們目前仍以澳門作為總部，主要是一個成衣配額制的問題。”
續用配額優惠
2005年，全球配額制取消。在沒有配額的優勢下，澳門社會成認製造業可以休矣，商人也自然到成本便宜的內地投資。當時，內地商人見到機不可失，紛紛投資設廠，中國內地成衣等貨品大量出口歐美，造成傾銷嫌疑，最終協商後還是由內地重新設定出口配額。內地的廠商要出口產品，需要向外經貿部門購買配額。那一年，成衣配額價值曾升至10多20美元一打。今年公佈的成衣配額價格則平宜了許多，上衣一打約6.5美元，褲類則10元左右。一時間，又令到在澳門註冊的工廠價值重現。
容應存表示：“我的客戶容許我的產品貼上‘中國製造’或者‘澳門製造’的標籤，視乎我們自身的運作。不過，現在多在大陸出口，因為目前大陸的配額便宜，已抵消了運費，不用再在澳門加工後作為澳門產品出口。但不管怎樣，我們做這一行的還是擔心國際及內地的配額制隨時生變，對中國的出口有所限制。為信心起見，客戶都要求我們保留澳門的廠房。”
他說：“其實我們廠商的投資好被動，所有構思和投資計劃都得不停地揣摩和改變，但珠海那裏的成本一年比一年高，利潤一年比一年低，長此下去只能繼續北移。到時候，我們在珠海和澳門的廠都可能關閉，現正密切留意整個商貿氛圍的轉變。”
繼續北上，容應存相信自己會以當地人的心態做生意，逐漸淡化澳門人的身份。
製造業商人多認為製衣是本大利小的生意，很多商人賺了錢，都會將資金用於擴大廠房和更新設備。就算你不擴大，客人也逼著你擴大，因為製造成衣的利潤越來越少，不擴大產能便難以維持利潤。容應存笑言自己“不懂做其他生意，也不敢做其他生意”，今後會繼續在製衣業方面發展。
他說：“以前的廠商是很賺錢的，那時毛利率有20%多，但我們現在的毛利率剩下12%左右。將來我們的製造方式也要隨時代改變，再像現在般密集性生產的話，生意只會走下坡路。我們正在研究高增值的生產方式，會投放更多資源在生產技術和設備的提升上，爭取更多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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