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息相關】無現金經濟的銀行業務
作者 黎祖賢   

中國央行即將推出數位貨幣DCEP的設想,將為澳門金融業的發展和大灣區的區域合作開闢更多機會,從而促進經濟多元化。另一方面,當局對資本流動的加強監督和控制可能給本地娛樂場帶來其他挑戰。 

文:黎祖賢 
 


近年來,移動支付已在城市和全球範圍內引起了人們的關注,最近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更是加速了人們從現金向非接觸式支付方式的轉變。在中國内地,移動支付比銀行卡和現金更受追捧。作爲一種新的支付方式,數位貨幣電子支付(DCEP)亦正在醞釀中。 

北京宣布逐步推出專屬的主權數位貨幣,目前正在多個城市進行測試,並有可能擴展至更多地方,澳門將從這一舉措中獲益,因為這座城市旨在實現經濟多元化,以推動金融樞紐的確立——但是當前的主要經濟支柱博彩產業則或會受到打擊。 

加密貨幣的興起,以及移動支付的日益普及,佔内地支付方式的百分之83,中國人民銀行自2014年開始探索在國内推行數位貨幣(也稱為央行數字貨幣(CBDC))的可能性。經過多年研究,中國央行去年4月宣布,DCEP的開發工作正在穩步進行,目前已在蘇州、成都、雄安和深圳這四個主要經濟城市及2022年冬季奧運會在北京和附近河北省的場館試運行。正式推出DCEP的確切時間表目前尚未確定,但中國可能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由央行發行數位貨幣的國家。 

“由於我們現正處於所謂的中美‘新’冷戰漩渦中,對於中國而言,成為全球部署適當電子貨幣的首個主要國家具重要意義,”中國金融及銀行體系事務專家Oriol Caudevilla說道,“數十年來,中國一直無法與美國抗衡,因為美元一直是(全球交易)主要貨幣,這一點幾乎無法改變。” 

這位内地英文報章《China Daily》的定期撰稿人指出:“如果中國成功地令DCEP有效地運作,那麼在某程度上願意接受人民幣國際化的國家可能增加,DCEP亦可能在其中發揮關鍵作用。” 

機遇增加 

澳門可以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作用。8月,有消息指,對DCEP的測試可能會擴展到更多地方,包括粵港澳大灣區。數位貨幣將通過兩層結構運行,中國人民銀行無需使用區塊鏈技術即可向商業銀行和機構發行數位貨幣,金融機構則可通過區塊鏈向公眾發放數字人民幣。 

 “DCEP將為澳門帶來很多機會,是利用這一倡議的理想條件。” Caudevilla博士指出,澳門近年來的其中一個目標是打造成為金融中心,推動經濟從博彩業主導轉向多元化,“致力建設中國與葡語國家之間的貿易和商業服務平台,融入粵港澳大灣區和‘一帶一路’倡議,發揮作為中國內地與非洲葡萄牙語國家之間聯繫節點的作用,將DCEP用於跨境交易。” 

中央政府去年發布的《粵港澳大灣區發展綱要》指出,澳門應研究建立人民幣計價證券市場、綠色融資平台和中葡金融服務平台的可行性。行政長官賀一誠在今年的施政報告中強調,澳門設立人民幣計價證券市場的可行性研究仍在進行中。 

與橫琴合作 

作爲城中最大型的商業貸款機構,中國銀行澳門分行(中銀澳門)發展規劃部規劃管理團隊在一份聲明中表明,推出DCEP能推動内地數字經濟發展,並進一步促進人民幣在全球貿易及結算中的國際化進程。中銀澳門指出:“大灣區身處國內國際雙循環交匯點,金融科技發達,未來在數字貨幣的運用中將展現巨大的優勢和潛力。”“雙循環”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最近提出的一項國家經濟戰略,旨在引導經濟同時兼顧國內需求及海外市場,而非單單依靠國外需求。 

該銀行認爲:“澳門可緊抓數字貨幣發展的機遇……另一方面可與橫琴合作……探索數字人民幣在跨境民生、跨境投融資場景中的應用。” 

例如,中銀澳門提出,“粵澳兩地居民涉及的跨境繳納費用、購買理財產品、現金兌換等各類民生支付場景中試點法定數字貨幣支付,既為國家數字經濟做出貢獻,同時可搶抓新的發展機遇。” 

博彩業困境 

由於人們相信這種獲得中央支持的數位貨幣將有助於進一步實現人民幣國際化;同時,DCEP亦有利於國家貨幣體系透明度的提高,令監管機構能夠更好地監管全國範圍內的資本流動,並遏制影子銀行在不受監管監督的情況下為公司和個人提供金融服務。然而,此舉可能對澳門博彩業造成巨大衝擊。 

澳門理工學院博彩教學暨研究中心副教授周金泉稱,一旦數字人民幣被大規模使用,可能阻止内地賭客湧入澳門娛樂場,因擔心個人隱私的保障降低了。 “由於賭博在中國内地屬違法,監管機構也許能夠透過數字元追踪所有人的賭博活動。” 這位學者解釋:“這意味著內地個人和企業的賬目都可能受到監視。” 

儘管DCEP可能會給陸上娛樂場的運營帶來挑戰,但博彩業專家表示,得益於數字貨幣的便利性,該技術或將促進網絡博彩的發展。他說:“然而,關鍵在於網絡博彩在澳門屬非法行爲。” 

周金泉補充說,為完全推行數字人民幣,可能需要修訂本地《金融體系法律制度》,澳門政府亦應打消發行本地官方數字貨幣的念頭。隨著CBDC可能成為未來趨勢,澳門還可努力將打造DCEP和電子港元等數字貨幣樞紐。周金泉認爲:“這或有助於澳門實現產業結構多元化,助力中國金融業的開放。” 

就此事,本刊記者請求澳門金融管理局作出評論,但在發稿前未收到任何回覆。 

監督 

除中國外,世界其他地方亦紛紛跟上CBDC的潮流。瑞典中央銀行(Riksbank)同樣於今年宣布,未來將推出名為“e-krona”的官方數字貨幣,目前正處於測試階段。歐洲中央銀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同樣於今年9月表示,開始討論在區内推出CBDC的利弊。香港金融管理局前总裁陳德霖建議研究設立區域數碼貨幣,包括港元、人民幣、日圓及韓圜。 

Caudevilla博士建議,澳門不僅可以稱爲DCEP的試點之一,還可以加入擬議的香港數字貨幣項目,進一步發展本地金融業,減少經濟對博彩的依賴。儘管澳門能夠接受CBDC,但這並不一定意味著城市對加密貨幣持相同接受度,這超出了監管機構的監督範圍,有時甚至與犯罪和洗錢活動有關。 

“澳門的監管機構確實對加密貨幣採取了強硬、保守的態度,但DCEP不應與加密貨幣相混淆。”他指出,“DCEP得到了中國人民銀行的支持,與加密貨幣完全不同,加密貨幣是由私營企業發行,其無關鍵中心化的網絡結構亦令監管機構難以了解這些加密貨幣的使用者及使用目的。” 


主權數字貨幣、加密貨幣和第三方支付之間的差異 

主權數字貨幣或央行數字貨幣(CBDC)通常是政府官方推出的數字貨幣形式。與比特幣、以太幣、Nano等加密貨幣相比,CBDC是相反的概念。由國家發行的CBDC具有加密貨幣沒有的法律地位,並受監管機構監督;由私人機構推出的加密貨幣則以無關鍵中心化的網絡結構爲主,令當局無法監管。 

CBDC的最新產品之一是由中國推出的數位貨幣電子支付(DCEP)。與中國内地其他流行的移動支付和第三方平台(包括阿里巴巴集團的支付寶和騰訊的微信支付)相比,CBDC是一個不同的概念,因為它本身就是貨幣,即使失去了互聯網連接或沒有第三方處理,也可以支持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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