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

旅遊業內人士預計，自由行政策的優化將擴大在中國內地的覆蓋範圍，為本地疲軟的市場帶來更多內地遊客。

早在2003年，港澳經濟隨著SARS的爆發而陷入低迷，遊客更因此對兩個城市避之唯恐不及。由於兩大特別行政區的前景未如樂觀，中央政府同年7月推出自由行政策（IVS），大量內地旅客隨即湧入澳門，並被認為是澳門成功締造十年輝煌的重要元素之一。

當澳門經濟掀開新的一頁之際，中國內地經濟增長放緩，加上中央當局堅決打擊貪腐，本澳旅遊業及商界人士只能祈求：自由行政策的調整方案將再次發揮其魔法——此時應當著重旅客的消費能力而非數量。

全國人大及全國政協會議今年3月在北京舉行，中國國務院提出了深化泛珠三角區域一體化的策略，範圍包括了澳門、香港和內地南方九個省份。策略強調，中央政府將“優化調整港澳自由行政策”，但並未提供進一步細節。這是近年來北京首次在官方文件上稱將調整澳門的自由行政策，香港方面，則鑒於公眾對城市承載能力的擔憂與日俱增，於去年收緊了相關政策。

 “港澳兩地的情況是不同的，澳門沒有實施一簽多行或一周一行，城市面臨的承載壓力較少”，澳門旅遊業議會會長胡景光表示。

澳門經濟自2014年中期開始下滑，去年的年度旅客數字更錄得六年以來的首次跌幅。因來自內地的旅客數量占了總人次的三分之二，胡景光認為是這是調整自由行政策的時機，即拓展政策的覆蓋範圍。該政策允許內地居民以個人身份到訪澳門，而非旅行團，有人認為自由行的消費能力較高。

“政府正努力延長本地旅客的逗留時間，我們應該增取更多更遠的內地城市加入澳門自由行計劃，使他們在本地逗留更長的時間，花銷更多。”他說。官方數字顯示，去年2,041萬內地訪客中，超過71.2％是通過鄰近廣東省的自由行計劃到訪澳門，主要是一日遊。

製造客房

澳門酒店旅業商會會長陳志傑表示，泛珠三角地區存在有經濟實力的一二線城市，能夠成為自由行的試點城市。總的來說，該地區代表了中國三分之一的人口和經濟總量。

“增加酒店客房數量能夠有效的降低房價，以此吸引更多旅客到本地過夜消費，增加城市的承載能力，服務更多旅客。”他說。政府數據顯示，隨著越來越多新項目的開幕，預計酒店客房數量將增加三分之二，目前的客房供應量約31,700間。

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三月時拒絕透露更多自由行政策的優化細節，只是告訴記者，中央政府支持澳門成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在作出任何決定前，將仔細研究有關細節。

澳門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內的唯一代表賀一誠了解北京的部分想法。他出席了3月在北京舉行的會議，並認為一旦中央政府審核方案後，“可能”有更多內地城市加入自由行政策。

 “一方面，向更多內地城市開放，另一方面，城市的承載能力將面對更大壓力，因而我們要管理好旅遊市場，杜絕任何零團費現象，為高消費的旅客騰出更多空間。”同時擔任澳門立法會主席的賀一誠表示。

他所指的零團費旅行團是遊客不必支付任何費用或僅需支付少於成本的小額團費：缺陷是，旅客將被迫參觀若干商店和購物。儘管在過去幾年北京和澳門曾多次嘗試遏制零團費這種旅行模式，但相關現象在市內仍屬司空見慣。

在自由行政策的幫助下，澳門的旅客數字在過去十年中幾乎翻了三倍，從2003年的1,189萬人次飆升至2015年的3,071萬人次，而去年的內地訪客數量更上漲了255.4％，至2,041人次萬。然而，近年內地遊客的湧入使本地居民的生活質量惡化，引發了不少社會呼聲。

為了安撫公眾的焦慮情緒，政府去年暗示，獲得北京批覆後，或考慮設定訪客數量最高限制。隨著去年城市經濟暴跌逾20％，訪客總人數亦回落2.6%，這個想法明顯被擱置了。

承載能力不變

澳門旅遊學院國際旅遊研究中心研究人員盧振邦稱，儘管去年有兩家綜合度假村新開幕，但最初的數據顯示，澳門的承載能力與去年大致保持不變。其研究中心去年公佈的一項研究表明，2014年澳門最佳的旅客承載能力是3,260萬至3,370萬人次之間。

“若其他領域的服務沒有相應增加或改善，如交通運輸和服務質量的提高，最近和即將開幕的新酒店物業提供的額外客房容量將無法湊效。”報告指出。

關於自由行政策的優化，盧振邦則認為：“若我們希望吸引更多高消費旅客，當局可根據不同城市居民的消費能力和模式，相應調整發出簽注的頻率。”當局未有公佈訪澳簽注時效的細節規定，但有旅遊業內人士目前表明，內地居民每兩至三個月便能申請一次訪澳個人游簽注。

Brokerage Sanford C. Bernstein Ltd認同自由行政策的擴張可能是“推動訪澳旅客數字增長的最有影響力和最積極的元素”，亦有利於低迷博彩業。由Vitaly Umansky領導的分析師們在最近的一份研究報告中指出：“若在部分重點城市開放一簽多行，或許是對澳門積極的支持。”

鄰近的珠海橫琴島已被北京指定為促進澳門經濟多元化的平台，澳門經濟學會副會長曾澤瑤認為，澳門能夠與橫琴更緊密合作，以提高旅遊吸引力。 “目前，內地居民離開澳門進入橫琴後便無法再次返回，除非擁有其他有效簽注。”他說， “自由行政策的優化能允許在特定時間段內，於澳門與橫琴之間往返。”。

雖然大多數人認為優化方案能夠為本澳經濟注入新的活力，但有人質疑，這將帶來某些重大影響。

富國銀行證券公司資深博彩業分析師Cameron McKnight在一份報告中指出，“擴大自由行政策的範圍，無法帶動大量的博彩需求”，至三月為止，博彩業已經經歷了連續22個月下跌，自由行政策目前已經涵蓋了“中國最富有的3億人和最主要的一線和二線城市。”

導遊業的寒冬

Cecily Tian最近一次接待內地旅行團已是3個月前了，這意味著她已經失去了工作超過三個月，在此期間，她僅以積蓄勉強維持生計。 “目前的情況是我所經歷過的最糟糕的。”這位加入導遊行業超過十年的女士說。

Cecily所面對的困境也是本地諸多導遊所面對的，鑒於內地遊客作為澳門的關鍵客源，越來越多人以自由行的方式造訪，而非參加旅行團。

澳門導遊促進會理事長吳勇為認為，本地導遊業者在來年即將面對“寒冬”，重點是，“來自內地的旅行團通常是一起前往澳門和香港，但隨著去年香港反對內地遊客的呼聲越來越高漲，內地旅行團數量隨之逐步下降。”他提到的是香港去年發生的多次抗議和衝突。

“我們的成員目前每月接待八至十個團，比過去少了三分之二有多。”吳勇說。 “現在的情況比2003年SARS爆發更糟糕。”其協會估計，約10％的導遊最近離開導遊行業，選擇投身其他職業，如出租車司機或地產代理。

官方數據顯示，澳門的旅行團人數2015年同比下降了12.1％，內地旅行團跌幅為10.3％，均是自2003年以來錄得的最大跌幅，且情況在過去幾個月不斷惡化，2015年 12月和2016年1月的內地旅行團數字同比暴跌了30％以上。

“並非多數導遊完全脫離了這個行業，因為他們仍然可以依靠自己的儲蓄或做一些兼職工作。”澳門國際註冊導遊協會會長胡惠芳認為， “若困境持續，離開工作崗位的導遊數字將上升。”

其協會認為，政府應該為導遊提供培訓資助，因澳門旅遊業結構是以內地自由行旅客為基礎，且不斷發展。

“政府在SARS爆發期間，便實行了一次，使導遊提高技能，同時獲得了幾千塊的生活補助。”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