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siness Intelligence Monthly Magazine - “我們需要更加透明”

譚俊榮：上任以來的這9個月中，我感到非常具有挑戰性。我認為我們迄今為止為落實政策和策略所做的一切工作是相當不錯的。很多時候，當我走在大街上，市民走過來跟我說：“你做得很好。”他們相信我有能力解決問題，尤其是與社會事務、教育及旅遊領域相關的事務。他們注意到我一直很努力。節假日期間，我們仍堅持工作，例如，愛都酒店的改造項目，該項目得到了本地居民的良好反饋，因為它將成為年輕藝術家的教育中心，提供全年開放的現代化游泳池及停車場等。

你擔任主要官員之時，中央政府出台若干限制措施對澳門造成了強烈影響，導致本地經濟疲軟。我們當如何應對？

譚俊榮：首先，我認為澳門的經濟並沒有那麼糟糕。確實存在外部的問題，但澳門的狀況仍好。與去年比較，旅客數量有所減少，但并不是太差。與去年同期相比，降幅只有3.2％。若我們的博彩收入降幅只有3.2%，那仍很好，不是嗎？我們享受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目前，我們的自由行計劃覆蓋內地49個城市；中國的一線城市數量是600，如廣州和北京，這些城市都非常富有。當中超過100個一線城市擁有1,000多萬人口。諸多如蒙古一樣的城市的旅客，均希望到訪澳門。

目前，仍計劃擴大自由行政府的覆蓋範圍？

譚俊榮：這取決於我們及本澳的基礎設施。這是一個非常小的城市，我們沒有足夠的能力接待所有來自內地的遊客。這是一個遺憾。我認為，在未來五至六年——當輕軌系統落成，交通系統有所改善——我們或許會接待更多旅客。

那你計劃如何說服中央政府把旅客分散至一年四季，減少旅行高峰時段過度擁擠的現象，如黃金週和農曆新年？

譚俊榮：這是我們一直請求中央政府協助解決的問題，因為我們不希望旅客只在某些特定時段到訪。我們希望他們的來訪日期能分散全年。優化並非指減少旅客數量，而是分散他們到訪的日期和地點。作為旅遊城市，我們深知這為本地居民生計帶來的挑戰。

你如何落實這項計劃？

譚俊榮：我們的意見獲得中央政府的認同，但實際的情況正發生變化。如你所知，當地居民正熱衷於到其他地方度過年假，例如歐洲。這主意非常不錯，中國是巨大的，為了實施這類政策，他們必須好好學習。我們的計劃正處於分析研究階段。

新記錄

吸引國際旅客是當務之急。有任何特別的措施？

譚俊榮：可能更容易開拓亞洲和俄羅斯的市場。當然，我們希望有更多來自歐洲的長途旅客，但這取決於當地的經濟。不過，我們正為這些旅客定製大量旅遊產品。我可以告訴你，很快 [本月]我將到立法會作出簡報，屆時將公佈更多相關資源和產品。

例如……?

譚俊榮：例如，博物館和主題建築，讓旅客可以在這裡逗留更長的時間。回顧過去，我們一直為延長旅客逗留時間努力。在過去的20年中，我們已經成功地把旅客逗留時間由0.8晚提高至1.4晚。有了這麼多新的5星級酒店、米其林星級餐廳，大型購物中心和大型度假村，這場抗爭會否變得容易？譚俊榮：令我很自豪的是，我們在今年打破了紀錄。目前的旅客平均逗留時到達2.2晚，實在太棒了。

這是一種趨勢？

譚俊榮：是。但我不認為澳門和其他旅遊目的地一樣，因為澳門的地理位置非常方便，和中國內地是如此接近，使旅客能夠到處走。大多數旅客來自內地，選擇在毗鄰的城市停留，如珠海或橫琴。為什麼呢？因為那裡的價格便宜得多，而且往來非常方便。當中也的確有來自香港的旅客。

和現在相比，你認為澳門的旅客數量能夠有所增加嗎？

譚俊榮：我認為是的。或許你知道，旅遊學院（IFT）的一項調查指出，澳門仍擁有剩餘的旅遊承載力。

但已有多種不同聲音存在……

譚俊榮：對，這是澳門的特別之處；在這裡，每個人都可以表達自己，當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是，我們做事的根據是多數人的意見，不是少數人的。

如您剛才所說——與行政長官所描述的一致——與過去幾年相比，澳門目前經濟發展較慢，但保持健康。庫房儲備充足，且有盈餘。因此，人們對財政預算緊縮措施感到不理解。當城市需要擴張的時候，這些均可能影響當中重要組成部分的發展……

譚俊榮：你最好問我的同事，經濟財政司司長（笑）。在我們的工作範圍內，社會文化司不會削減任何福利。我們將一如既往地支持澳門的社會、醫療、教育和社會保障發展。恰恰相反，我們將增加相關預算。我對本地經濟感到樂觀。

政府限制措施下的健康經濟

你不擔心博彩業收入下滑嗎？這是本地的主要行業。

譚俊榮：不，我不擔心。那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對澳門的旅遊業和博彩業非常有信心。博彩業的業內人士都知道維持往年的飛速增長是不可能的。目前，宏觀經濟的表現不是很好，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在未來幾年創造更多的有利條件。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制定更具吸引力的政策，並繼續證明，澳門是一個獨特的地方，也是世界性的旅遊和休閒度假中心，值得到此遊覽。

正如你所說，我們面臨著“宏觀經濟”帶來的種種困難。貴賓廳市場下跌了50％，相當於整個大眾市場的總體收入。而且，分析人士認為博彩業將永遠不會回到2012年和2013年的輝煌水平，只有大眾市場有增長的可能，從而補償貴賓廳市場的損失。然而，要做到這一點，我們需要更多來自內地的旅客，但澳門不能大量接待更多旅客，這意味著城市本身必須發展，大多數評論家一致認為政府未能做到。由於缺乏基礎設施發展，並正在進行的項目未能按時落成，完工日期一拖再拖。我們如何才能走出這個困境？

譚俊榮：我認同你的觀點。我們清楚所面對的困難，這就是我們必須努力工作的原因。作為政府成員的一份子，我很擔心。我想提供幫助，和我的同事一起互相協作。我們必須共同努力。

讓我們來談談你的工作。例如，早在你上任之前，氹仔醫院工程已經發生了延誤。通常情況下，延誤是因為沒有預算而發生的，澳門的情況卻不是這樣。所以，若資金到位和政治意願配合，我們如何解釋“延誤”？

譚俊榮：我在幾個月前接受了這份工作，我不喜歡談論過去，應要向前看。新醫院的計劃已完成。我知道運輸工務司司長正著手這個項目。我不是承建商，只是用戶，就和你一樣。我等待著項目的完成，但我非常有信心，因為我正在招募有質素的醫務人員到澳門工作。今年，我們將招聘500餘人，當中包括醫生和護士。一切盡在掌握中。完善本澳的醫療制度是我最重要的任務之一，醫療制度在五年內將有飛躍的進步。每個人都已經注意到，本地醫療保健體系在不到九個月內所發生的改善。過去，病人或許需要等待一年的時間才能輪到專科醫生的服務，現在只需幾個星期。這是一個很大的變化。

本地醫療服務長時間人員短缺。以下只是其中一個例子：仁伯爵綜合醫院的急診室每天的接診數量已由300人次增至500人次。前線的醫生和護士均超時工作，且人口還持續增長。我們理解您的考量及引入更多專家的承諾，這意味著你至少不需要被現有的外勞配額制度限制？

譚俊榮：我已多次與國家教育部、甚至葡萄牙政府及香港醫院管理局會面。各方均願意提供協助，亦清楚澳門擁有財政資源。在中國招募更多的醫務人員是不存在任何問題的，甚至葡萄牙亦可以為澳門的醫院提供有經驗的醫生。所以，一切都很好。我們相關的招聘方面沒有遇到難題。另一方面，我們為現有的醫生提供越來越多培訓，因為本地需要更多的有經驗，有專長的醫生。

未知的預算

氹仔醫院的總預算是多少？衛生局局長日前表示，該項目的總預算只能在設計完成後估計。你剛才說設計已經完成了……

譚俊榮：許多人都在關注新醫院的預算。這是正確的。我也一樣；我想知道相關預算，因項目包括的不止一棟大樓，共有8棟。但再次重申，不要問我，我不負責這個項目。

司長之間共享信息，定期召開會議？

譚俊榮：是的，我們是這樣的。

那麼，你們之間的話題是？

譚俊榮：就這樣（笑）。應有盡有。我們必須統籌建設項目、分享觀點和意見。我們必須一起工作，因為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

澳門社會看上去需要改善其社會教育。有人認為，過度的貿易保護主義可能危及本地的下一代居民。看來，我們正朝這一個方向發展：本地永久居民認為不勞而獲是理所當然的。你認為政府有責任教育人民，使他們為自己的目標奮鬥？

譚俊榮：是的，我同意。這正是我們致力教育下一代，因他們很容易便能擁有一切。在過去，在我這一代，人們需要努力拼搏。對於我們的教育和事業…… 我的職責範圍包括青年，我本身喜歡與他們聊天，互相交流思想和價值觀。澳門是最適合生活的城市之一，因為這裡為居民提供免費的醫療和教育，社會保障制度亦令人滿意。因此，在這裡沒有與別人競爭的必要，這可能不是那麼好——所以，當有機會，我就會告訴他們要警惕，外面的世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必須保持競爭力，否則可能在未來失去機會。我希望年輕的一代能夠擁有廣闊的見識，因為這裡本地社會提供如此細緻的保護，從家庭到政府。他們可能會失去某種競爭力。創造機會讓他們到國外學習，了解世界，這是重要的。這也是我一直在努力的，為他們創造更多的條件。

特別是通過什麼？獎學金？

譚俊榮：是的。補貼，貸款等。正如我所說的，政府提供15年免費教育，之後提供獎學金在本地或出國繼續學業。

若他們獲得留學基金的資助，他們需要回來……

譚俊榮：是的，當然是這樣。

若沒有，將失去財政資助？

譚俊榮：人人都希望回到澳門。如今，澳門是非常適合生活的地方，在這裡很容易便能找到工作。我們失業率維持低水平——幾乎達到全民就業——所以我們並不擔心。我們只是為他們創造條件。

教育意味着培養人才。但是，最近這個很受歡迎的政治目標尚未詳細說明。我們不知道到底需要培養怎樣的人才，亦不知道該怎麼培養。是否有計劃？

譚俊榮：你是對的。我們的同事需要交流。我們需要向媒體和社會解釋，我們在做什麼。我同意。我們需要更加開放，更加透明。這正是我努力的方向。

讓我們談談更商業化的話題，禁煙令……

譚俊榮：我就知道你想要什麼……（笑）

禁煙令：吸煙室是解決方法？

我們想要的一切。禁煙令之所以成為話題，因為它涉及政府與主要行業之間的利益衝突。我們理解爭論的雙方。目前進度如何？我們會否實行全面禁煙令，還是政府將考慮存在例外情況，如某些賭場一直遊說的那樣？譚俊榮：我曾承諾：娛樂場全面禁煙的法案將在半年內獲得立法會通過。我做到了。法案獲得立法會（一般）通過。這對澳門特區政府而言，將是一個很大的考驗，因為這是不容易的。大多數澳門人贊成全面禁煙。我們遵從他們的意願行事。以人為本是我們辦事的原則。你提及六大運營商，但我們的立場不一樣。作為一名司長，我為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工作，這是非常重要的，我要關注居民群眾的利益。目前，立法會第二常設委員會正在分析這個法案，並與經營者及業界等進行討論。因此，我不應該在這其間發表意見。可能在未來的幾個月裡，我們需要進行更詳細的討論。

但原則上，澳門特區政府願意接受吸煙室或會有例外的情況？

譚俊榮：我們需要更多討論。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收到了很多反饋意見，因為運營商認為，建立一流的吸煙室是可行的。我們不知道，這一切都取決於條件。若他們提供很好的建議，只要員工同意了，我們便認可。我們至今還沒有收到任何建議；一切都在討論中，立法會正處於休會期。新會期我們將返回談判桌。

博監局最近預測，禁煙令的實施對行業收入的影響不超過超過4.6％。這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仍會造成本地主要行業再次萎縮。禁煙令是必須的嗎？

譚俊榮：這是必須的：我們必須以人為本。吸煙不利於公眾健康，但如果吸煙的休息室被證明是一個解決方案的選擇……

公共衛生是主要目標，我們理解。不過，政府亦有某些不願意因削減而帶來負面影響的事務，如運輸所產生的二氧化碳……

譚俊榮：拜託，我不具備這些信息，因為不是我的職責範圍......（笑）

明白了。但這對你的領域有很大的影響；即公眾健康。有數百、數千的巴士、貨車和卡車，無法通過二氧化碳測試。對於像我這樣從不在娛樂場耍樂的人士，我們主要關注的是澳門街道的污染。每天來算。政府的關注又是什麼？

譚俊榮：作為一個團隊工作，我的同事們都很努力解決這個問題，並設立專門的部門。這是他們的職責，我們願與他們合作。我同意，空氣污染是很重要的。在我的工作中，我將盡一切努力提高澳門市民應享有的環境。

葡文跨域中心

橫琴島可能是澳門成長和發展的最佳時機。你的工作或許與這方面有關，如酒店業。新酒店可能在那邊經營，以釋放本澳的土地，畢竟未來澳門與橫琴之間往來只需要十分鐘。除了已經完成的澳門大學遷往橫琴，你還有其他目標嗎？

譚俊榮：我們與橫琴政府密切合作。我認為這將是一件好事，因為澳門的面積如此細小，我們沒有足夠的空間。橫琴將是理想的地點。住在澳門的成本太高，所以在島上購買物業或會成為選擇。類似的情況已在珠海發生。但是，當然，我們需要不斷地創造更多的條件，讓人們生活在澳門。另外，我們將與橫琴競爭；有競爭是好事，它可以讓我們有機會自我發展，同時使我們能夠保持城市的獨特性：葡萄牙語言和文化。我的其中一項政策，致力於打造葡萄牙文跨域中心。澳門有條件成為亞太地區的中心。

有何具體措施把澳門發展為中國與葡語國家之間的平台？

譚俊榮：我更願意專注於力所能及的。首先，把握這個中央政府提供的機會，我們需要了解什麼是利害攸關的。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我們需要雙語能力成為現實。我們與葡語國家之間首先分享的是語言。我們需要優異突出的語言能力。此外，我們還可以通過文化、旅遊和體育，促進雙方合作。所以，與分流一樣，加快血液循環。事實上，我們可以利用中國傳統醫藥開拓與這些國家在新領域上的合作。這是很重要的，而我們正在做，我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通過這些投資，能夠提供更多替代藥物，增加在西方國家的支持度。

某些政策和戰略相繼在不同場合公佈，但實際上卻揭示了不同的故事，如’多元化’。如何，何時…… ？

譚俊榮：當看到經濟數據時，我們便知道多元化所面對的挑戰是艱巨的。我們的目標是成為世界性的旅遊和休閒中心。這是我們的目標。我們必須明白，要實現目標，最好是不那麼依賴博彩業。因此，一如習近平主席所強調的，多樣化是解決方案之一。從地理位置而言，我們擁有很好的定位。我們是充滿活力的國際化都市——只需4小時的飛行——便能接觸到世界上一半的人口。就我的角度和職責範圍來看，我認為，我們可以從不同的方面著手達成目標。首先，通過我轄下部門之間的互相協作，通力合作，為同一個目標而奮鬥。我給大家舉一個例子：早上跑馬拉松，晚上則是旅遊景點。第二是通過文化。我們的目標是建造一個文化城市，我們將成為其中一份子。我們需要時間，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文化將無處不在。更多地投資於文化活動，吸引更多旅客，延長其停留的時間。我們將創造更多的休閒景點，不但為旅客，亦為居民。當中的某些將在我的下一份施政方針中提及。此外，我們還希望提高文化意識。然而，我們不會在一夜之間成為藝術中心。第三，創意產業。通過為創意產業而設的基金資助企業，希望這將為城市帶來額外的價值。我要強調，這是極其重要的。第四是教育。為了保持競爭力，你需要技能。沒有優秀的教育，將不能發展社會。為此，我們需要良好的硬件和軟件。因此，我們在過去15年中，不斷向學校和大學投入大量資源。我們真的相信這一切的投資將為多樣化創造機會。最後，作為服務型社會，語言真的帶來與別不同的效果。這就是為什麼我常說，學習語言不僅是機會，亦是我們成功所必需的條件。

讓我們聊點個人的：當你完成餘下四年多的任期，你希望獲得怎樣的成績？

譚俊榮：我盡了最大的努力為澳門市民服務。因為這是他們應得的，而我有機會做出改變。我有能力、條件和權限做出改變。如果沒有變化，澳門人將停留在同一水平，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城市落後。我知道，我已定下了目標，使澳門的健康服務事業進入輝煌時期。我們會成功的。雖然，不是一年之間便可完成，但現已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例如，減少了醫院服務輪候時間——當中有部分的輪候時間減少了30％。我們不要忘記，2000年澳門的人口是237,000，現在是643,000。成為世界性的旅遊和休閒中心是目標。我們清楚，目標尚未達成。我們投資推廣澳門的宣傳和舉辦文化活動，使我們的城市在當前的經濟調整時期更具吸引力。事實上，“一帶一路”政策為我們製造了絕佳的機會，我們必須發揮這個優勢。從社會的角度來看，我們需要繼續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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