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變化

二十多年前澳門對未來有著許多期許，但從未有一個規劃能夠預見澳門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定義自己。澳門歐洲研究學會現任主席麥健智 (José Luís Sales Marques)和我們一同回憶這段旅程。

文：Luís Andrade de Sá

二十年前，人們難以想像澳門會走過那麼多路，變成今天的樣子：現在澳門是全球最富有的城市之一，這裡博彩業獨大、人口過多，基建設施不足已“聲名在外”，同時每年亦吸引著數以千萬的遊客前來。當年正值澳門回歸前的倒數階段，有跡象已顯示博彩業將出現不可逆轉的改變，以及賭場經營的舊有方式迫切需要變革。“大約在1995年左右，我們致力於就社會基礎和公民身份商討政治條款，以確保澳門日後能享有真正自治。因而主要的擔憂是澳門可能會被珠海的影響所滲透。在澳門出口業快速式微的情況下，我們已經有了這種感覺，”麥健智說道，當時他任市政廳廳長，市政廳亦即現時位於議事亭前地的民政總署。

麥健智六十年前生於澳門，在葡萄牙完成經濟學課程後於八十年代初回到本地。當他回來後，澳門便開始進入了一個快速的轉型期，無論是城市景觀、天際線還是城中居民的生活方式，一切都隨之改變。

那時人們已經意識到澳門轉型期開始了嗎？

我們當時正在嘗試做某些事，但如果要說我們當日已經預見到澳門現在的樣子，實際上我們所做的事會十分不同。我們嘗試去改變城市的基礎設施，去改善民生，去解決當年備受關注的污水問題。我們亦構思能改變澳門居民生活和促進旅遊業多元化的活動，如格蘭披治大賽車、中心城區禁止車輛通行及啟用機場。我們希望提升居民生活質素，吸引遊客和外國銀行及離岸機構等設施和服務前來澳門。

必須指出的是，我們已經有了改變博彩業的想法，知道博彩業不能再走以前那條老路，我們必須引導博彩業向拉斯維加斯的方向發展，促進多元化。

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促使澳門變成了今日的

樣子呢？

當時我們已經有了大體概念，但中國的不斷開放、拉斯維加斯大型博企的到來以及自由行政策的實施，以我們無法預見的方式改變了澳門。對於我們現在看到基建落後的情況，就算政府內部眾多官員都無法預測這一切。澳門若要乘此番增長之勢，那硬件和軟件都有極多需要改進之處。從某個方面而言，現在的情況是當年無法預見澳門經濟大幅增長所造成的後果。

所以就算有意促進澳門經濟多元化並吸引更多服務和外國投資進駐，似乎走到現在這條路是無可避免的？

我們的策略是將澳門打造成一個不同於香港的城市。例如，澳門與歐盟的關係更加密切，而香港和美國的聯繫則更緊密，而且現在我們已經建立起與葡語國家的聯繫。但這只是一個想法和意願，從某個角度來說，中國政府能夠迅速同意澳門申請聯合國世界遺產及組織葡語國家經貿合作論壇等重要議題，的確讓人感到驚訝。

這麼多年過去了，可以說我們無需再擔憂澳門的身份被珠海吞併了嗎？

當時人們是因為看到了珠海的活力而出現了這種想法。那時，珠海似乎更像發達城市，而澳門反而顯得比珠海落後。珠海經濟有著強大活力，甚至珠海政府似乎亦喜歡展現實力。到了現在，實際上澳珠兩地已出現了更大規模的融合，而兩地間邊境的意義已被大大沖淡，現在邊境更像是一條僅存在於想像的界線了。兩地居民的生活並無什麼不同，兩個城市之間的差異變得模糊，但這亦為澳門如何維繫其身份帶來了更大挑戰。

你提到了存在於想像中的邊境，但越來越多港澳居民經常會在面對內地來客時，提出兩地確實存在邊境這一事實。

這種情況到處都會出現，更大規模的融合很容易導致為身份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