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俞蘊

自由行”政策有變！這已成為澳門街頭巷尾的一個熱門話題。

政策的變化，首先發生在澳門唇齒相依的廣東省。先是從5月小“黃金周”以後，廣東省居民赴澳“個人游”（自由行）簽注，從原來一個月內可多次申請改為“一月一簽”，並將旅遊、商務簽注在澳停留時間由原來14天縮短為7天；自7月1日開始，該省居民申請來澳簽注進一步收緊至“兩月一簽”，而且同一申請人不能同時申請港、澳簽注，一份申請只能申請一個地方。在這同時，赴澳的商務簽注也被嚴格控制，多了一些手續。

影響可以“震撼”形容

有本地旅遊業者表示，不僅廣東一省，重慶市也實施了相同的政策，而有些“自由行”城市如北京、上海等地，辦理簽注的時間也比過去延長。巿場還有傳言：內地一些城巿將取消“自由行”簽註，只發團簽。在業者看來，倘若這些城巿真如傳言般取消“自由行”，對澳門的影響幾可用“震撼”兩字來形容！

饒有興味的是，隨著廣東省和內地其他城市收緊赴澳“自由行”簽註，澳門特區政府也推出兩項出入境調整措施：一、從8月1日開始，內地居民首次持護照過境澳門的逗留期限由現時14天縮短為7天；對持中國護照過境澳門未前往外國的人員，若再次持護照入境澳門允許逗留減至兩天，如果第三次“過境”將被拒絕入境。二、從9月1日開始，對持有往來港澳通行證和赴香港簽註而無澳門簽註的內地居民，將不再允許由香港進入澳門。據接近澳門保安當局權威人士的消息來源稱，這兩項旨在限制內地居民來澳的措施，系與內地有關部門商討後宣佈實施。

“自由行”政策，起始於2003年7月28日。從那天起，廣東率先試辦個人赴港澳旅遊。到2004年5月全面鋪開，覆蓋內地49個城巿，居民反應異常踴躍。據最新統計，到今年6月底，廣東居民實際赴港澳個人遊客量共超過4,900萬人次，占全國總量的八成左右。近年來，以“自由行”方式來澳的內地遊客，佔整體訪澳內地客源的40-50%。廣東省出入境部門人士分析說，5年來赴港、澳的個人遊客量可謂旗鼓相當，但呈現一個明顯的趨勢是：在前三年落後的澳門自2006年起急起直追，其個人遊的增長幅度與總客量，到2007年及今年上半年都逐漸超過了香港。

不過，內地旅遊者現在可以明顯感覺到：到澳門“自由行”，已不象過去那麼自由了！

由於“自由行”政策變化，內地客訪澳數量的走勢，理所當然地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特區政府統計暨調查局公佈6月份入境客的數據顯示，當月訪澳整體客量仍較去年同期升22%，達234.3萬人次，內地客量表現未受政策影響，仍以36.6%的增速跑贏大市。但與5月份比較，內地客量減少12.2%；“自由行”旅客更急挫25.4%至49萬人次，佔整體內地客的比例也減至36.1%。有旅遊業者表示，6月來往澳門與內地的客運班車載客減少15%，博彩補貼團客量也減少三成。業內普遍預計，在相關政策變化的效應下，來澳的遊客人次，兩個月後將會出現明顯的回落。

單一客源風險凸現

“這種限制性政策，將改善澳門的旅遊形象，而不是破壞它。因為在新的政策之下，經常性的賭博行為將不再受簽注支持，而普通旅遊訪問每兩月一次應已足夠。”澳門旅遊學院教授鄭素薇博士對《商訊》表示她的看法：以後，內地遊客到澳門將不再只是為了賭博，而且還能夠更好地利用簽證，在澳門“看到、聽到和感受到”更多有趣的東西。

相比鄭素薇博士所言之含蓄，澳門旅遊業議會理事長胡景光似乎更直截了當。他對《商訊》記者說，旅遊統計數據顯示，“自由行”政策的變化，對本澳訪客量影響很大，反映出澳門單一客源的旅遊環境風險很大。內地及港客總數占澳門客源的80%，內地一有“風吹草動”，即影響澳門旅遊業。他認為，要化解這種風險，應積極開拓多元客源，減輕對內地單一客源的依賴。胡景光的見解，凝聚了本地旅遊業界的共識：預期政策收緊將持續一定時期，澳門必須開拓多元客源。

胡景光說，澳門作為旅遊城市，並不是僅僅只有“博彩”這一張名片。

事實也是如此。6月下旬，澳門這個歷史文化名城頻傳喜訊：百年老當鋪“德成按”將在2010年上海世博會“城市最佳實踐區”以原貌出現，向國際社會展示特區對歷史建築修復和利用的成效；國務院公佈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木雕——澳門神像雕刻”作為民間美術類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此前，“粵劇”和“涼茶”已作為粵港澳三地聯合申報項目列入2006年第一批國家級名錄。據聞，有葡萄牙文化特色的蛋撻和土風舞申報澳門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提上議事日程。至於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的“澳門歷史城區”近年蜚聲海內外。所有這些，構成澳門與別不同的“城市名片”，使小城變得星光熠熠。

這些文化“名片”，正是需要澳門努力向外界展示的旅遊資源。近年來，澳門政府旅遊主管部門與本地旅遊業、航空業聯手，不斷推出“文化遺產旅遊線路”，凡是新辟航線開通之處，旅遊推廣即隨之“落地”所在城市，向海內外介紹擁有文化遺產的“繽紛澳門”。

今年3月底，廈門航空正式開通澳門—天津航線。這次首航推廣活動，由社會文化司司長崔世安和旅遊局局長安棟樑親自掛帥，率領由政府、旅遊和酒店業組成的代表團前往天津，開展了“感受澳門——澳門旅遊推介會”、“感受澳門——澳門旅遊圖片展覽”、津澳兩地旅行社酒店代表商業洽談會和澳門土風舞表演等。通過這些多層次的活動，宣傳澳門歷史文化的獨特性和旅遊產品的多樣性。其中澳門的文化遺產和歷史文化的豐富內涵，成為推廣重點，以加深天津市民對澳門文化名城的認識和了解。在澳門旅遊形象推介會上，旅遊局官員詳細介紹了澳門歷史城區、城市文化及大型活動，其中成功申報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的歷史城區、層出不窮的節慶活動、中西融冶一爐的美食文化等，引起了當地旅遊業界濃厚的興趣。有參會者在接受採訪時說：“以前只知道澳門是一個賭城，今天才了解，其實澳門有著豐富多彩的歷史文化，也是文化遊線路的很好選擇。”

全力開闢多元市場

更引人注目的是，伴隨著這種點對點的直飛航班，澳門旅遊部門和業界不斷跟進宣傳，開闢了一些以前從未涉足的新市場。5月，旅遊局聯同酒店、客運、會展及旅行機構代表同赴杜拜，參與為期4天的阿拉伯旅遊展。展台以“感受澳門”為設計主題，向與會的中東地區觀眾展現一個嶄新的澳門。6月5日，澳門與中山、珠海聯手，參與在首爾舉行的“韓國世界旅遊展覽會”，推廣整個區域旅遊組合套餐。為了加強宣傳攻勢，旅遊局推出韓文版《澳門旅遊指南》以及提供澳門最新會展業設施資訊的韓文手冊，向當地業者推介作為首選的會展旅遊目的地。

蜚聲海內外的“2010年上海世博會”，也是澳門文化展示的一大機會。根據有關協定，澳門將在世博會展場內興建一座澳門館，藉此向來自世界各國各地的人士展示城市文化演進的歷程與新貌。同時，澳門將是中國境內唯一在上海世博園區建立兩個實物建築的地區。其中，在“城市最佳實踐區”將德成按實物建築以約1:1的比例複製展示。“德成按”是澳門的百年老當鋪，位於市中心地帶，經過政府與民間的合力修復利用，現已成功地在這座古老建築中注入現代商業元素，成為當地經濟文化遺產地標之一，曾獲“2004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文化遺產保護獎”。在兩年後的上海世博會期間，“德成按”將“重現”會場，向國際顯示特區對歷史建築物修復和利用的成效。屆時，這將成為澳門旅遊推廣的濃重一筆，值得期待。

這幾年裏，圍繞著澳門文化名城的內涵，旅遊主管部門和業界合作推出的一整套組合宣傳戰術，包括政府推介、展覽展示、業界洽商、民間交流等，僅在海外各大城市就不下十來次。

亟需社會共同努力

鄭素薇博士對這些做法給予高度肯定。她指出：“在內地赴澳受限的形勢下，澳門的賭場、酒店和其他旅遊企業要學習如何較少地依賴內地旅客，並更多地關注在其他市場改善行銷工作，這將導致一個更多元化的旅遊人口來到澳門，真正地推進澳門旅遊業的國際化發展。同時，本澳旅遊業界也將在行業的國際化平台上受益。”

她並認為，減少內地旅客赴澳，也將紓緩日趨緊張的基礎設施，使本澳居民擁有更好的生活和發展空間。

“澳門旅遊業繼續朝向多元化發展。”在6月25日旅遊局市場年會上，旅遊局局長安棟樑作了如此概括，並舉出一組數據為證：今年1月至5月的入境旅客總數接近1,260萬人次，增幅為17.4%。最重要的是：“國際市場的入境旅客持續增長，首五個月的增幅接近49%。”2007年的國際旅客佔整體旅客人數9.3%，今年1月至5月的比例達雙位數字，佔10.5%。

近年來，特區政府旅遊主管部門一直致力於推廣澳門的文化遺產、娛樂、美食、會展和購物等元素，以對外界樹立澳門多元化的旅遊形象。在“自由行”政策變化沒有發酵之前，內地、香港和台灣仍然是澳門三大客源，其中內地入境旅客增長25.5%。但同一時期，東南亞和東北亞的入境旅客都錄得強勁的升幅，泰國增長81.8%，新加坡增長68.9%，韓國增長58.9%，菲律賓增長53.3%、日本增長30%。“這些數字，顯示澳門客源正逐步多元化。”一位旅遊業人士評估道。

對澳門這個旅遊城市來說，市場多元化是唯一的出路，而要市場多元化，旅遊產品多元化則是前提。就在6月下旬的那次年會上，安棟樑表示，多元化發展是當前的大方向，旅遊局正朝著市場多元化和旅遊產品多元化的目標進發，達至有效的宣傳效果，具體策略包括與新航線合作、推出專題旅遊產品，例如結婚/蜜月旅遊，以及區域合作和一程多站。

他還特別提到，旅遊局將與經營新航線的航空公司建立密切合作關係，拓展客源及吸引不同旅客。旅遊產品方面，將利用資源整合及發展新產品，迎合不同市場及旅客的需求，如印度市場的澳門香港連線遊、韓國的蜜月遊和澳門珠海哥爾夫球旅行團、日本的世遺遊和獎勵旅遊、新加坡的美食團及美國的商務旅遊等。

本地業界人士認同，旅遊主管部門為了市場多元化，吸引不同地區和不同背景的旅客，有意嘗試推出一些新的旅遊產品，為此也願意盡力配合。

胡景光指出，澳門的“旅遊名片”過去僅僅標榜博彩，如今多了美食、購物、藝術、體育甚至會展。但內容和形式不同，宣傳重點也應有不同，必須針對遊客興趣作推廣，例如澳門美食和文化風情等。“要吸引遊客走到博彩以外的其他地區，一定要增加特色元素。應多推廣澳門獨一無二的景點、歷史及故事，讓旅客有不一樣的感受。”他還建議，為增加澳門“世遺”景點的可遊性，可考慮在景點安裝電子導賞設施，以科技手段代替緊缺的人力提供旅遊服務。

有目共睹的是，近年澳門旅遊資源確實不斷優化，也越趨多元。不過，要深層次發掘仍需繼續努力。有業界人士稱，澳門有很多舊城區，擁有許多特色店鋪，可再加以包裝，以優惠措施吸引商戶投資，旣豐富旅遊資源，又可打造更多特色景點。

胡景光肯定地說，推廣多元旅遊，要靠政府、業界，甚至整個社會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