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彩業兩種經營方式的較量

opkwok郭安迪/文

最近澳門最熱門的話題,是何鴻燊博士對金沙賭場以高額碼荈爭客導致澳博旗下五十多家賭廳瀕臨倒閉表達不滿。從表面上看,賭場爭客是市場上正常的商業競爭,但在深層次上其實是博彩業兩種經營模式之爭。可以說,爭客事件是美式博彩業與澳門本地博彩業爭鬥的表像。要透切瞭解整個事件的本質,就得從競爭雙方所代表的博彩業體系尋根探源。

未開放賭權之前,澳門博彩業是一個封閉壟斷的市場,澳娛(澳博的前身)一家獨大。在一張賭牌幾十家賭廳的特定市場環境裏,澳娛用出租賭牌、賭廳占股的經營方式,使自身立於毫無風險的營利高端。賭廳在博彩業是一個富有爭議性的角色,但它卻是澳門成為亞洲第一賭城的功臣,也是使澳門博彩業營利直逼世界賭業之都拉斯維加斯的主角。出租賭牌可以收取穩定的租金而規避巨大的風險,占股賭廳又可得到龐大的客源而不需付出巨額的市場推銷費用。相反,賭廳的經營風險除了在博彩遊戲中輸去鉅款外,還有放數後變成呆帳或是壞帳的可能。澳娛在賭廳的經營中採取占股的利益均沾模式,這種模式可以把賭輸的風險降到最低。同時,澳娛不向賭客放數,賭廳的承租和合夥人要獨力承擔放數給賭客的風險。因為澳娛當初擁有壟斷性的賭牌,在經營模式上有絕對的話語權,但這種局面被新來的競爭者打破了。

相對於澳門的博彩業,美式博彩業無疑是比較成熟而更適合市場經濟的體系。美國除在立法上把博彩業合法化之外,政府事實上還充當博彩業管理者的角色,制定了很多細微嚴謹的法規,到現今已形成了完善的法規制度和管理體系。大到資金來源、投資政策、行業規範與管理,小到賭場面積、內部裝潢、賭場營運和賭台規則等,政府都有相應的管理法規。反觀澳門,回歸後博彩經營權開放,美資和港資加入這一行業,整體環境改變很大,但博彩業體系的改變卻未跟上大局的變化。換言之,在美式博彩鉅子挾其強勢資金和產業文化衝擊澳門本土的舊體系與舊產業文化時,雙方的衝突白熱化不可避免。目前所謂的賭場高額碼荈爭客事件,其實正是這種結構性隱患的發作。

雙方為了自身的利益格局,必然要祭出高額碼荈爭客這一招。用高額荈金回扣拉客,是世界博彩業爭取客源的一個重要手段。美國從聯邦政府到各個博彩業合法化的州政府,都有嚴格細緻的立法管理這種行銷模式,美資博彩經營商在本土賭場經營中是不用泥碼加回荈的方式拉客的,這是因為法規的限制所致,而最常見的用回扣拉客手段是採用基於每個賭客的輸贏和臨場表現評估( Customer Rating ),定訂給予掮客的回扣百分比。這樣的行銷手段成本較高,所以回扣給掮客的荈金也不可能太高。而澳門賭廳所採取的行銷方式是給予賭場掮客比同業高出很多的泥碼回扣百分比,但這種方式需要在特定的市場環境上才能實行,而這就是行業性壟斷的市場環境。無論對這種行銷手段持何種看法的人都不能不承認,泥碼加荈金回扣的行銷模式在澳門過去特定的市場環境中是成功的。這也導致金沙賭場採用高額碼荈回扣的致勝法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使創造這種行之有效營利模式的澳博大受威脅,連見慣大風大浪、一向氣定神閑的“賭王”也不得不出聲叫苦,但一時也無對策。

如果用商業原則去看這次高額碼荈爭客的口水戰,可能以為澳娛也可以提高碼荈回扣的百分比去應對金沙的挑戰,但事實上賭廳所面臨的問題不是簡單的提高碼荈回扣百分比就可以解決的。就事論事而言,金沙的大部分客戶是中場客(即散客),而澳娛旗下賭廳的主要客源是中高端的所謂大客,而賭廳之所以客源短缺,主因是不敢放數或放數容易收數難。自從特區政府把博彩業周邊的黑勢力強力取締後,又立法將放高利貸刑事化,大陸方面也打擊和取締跨境收數的行為,賭廳的經營日漸艱難。另外,賭廳是由資本實力相對於美資小得多的股東經營。因此,這是一場無論在硬件的配置上、軟件的經營管理上還是人材的資源上都難以比拼的競爭。賭廳難以為繼,是澳門博彩業發展的必然趨勢,高額碼荈回扣爭客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澳門的博彩業正處於新舊交替的“洗牌”時期,新體系剛進入而立足未穩,舊體系受衝擊要掙紮求存,新舊爭鬥在所難免。如果從市場經濟的角度看,良性有序的商業性競爭是正常的市場行為,但因博彩業不同於一般的社會性產業,其競爭行為可能導致沉重的社會成本,到時獲利的可能是企業,而埋單的就可能是政府。美國博彩業的經營模式硉得澳門借鑒,而政府監管和規範博彩業的經營以跟上這個龍頭產業的發展態勢,當是重中之重。

(作者系美國達馳榮遊戲系統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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